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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5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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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5章

125

高悅行收起了匕首:“潞涉山的瘴氣還不到能困死人的地步, 我懷疑你們是被有心人算計了,糧食你們一直不錯眼的盯著麽?”

趙佟生慚愧道:“我們曾經一度因為驚了馬,而弄丟了糧車, 在快要出山時,才找到了糧……當時還在慶幸沒有損壞,原來竟然是被人趁機掉了包,我那時趕路心切, 也沒想到要查驗……”

他反應的很快, 不愧是一軍之統領。

他對著一車的砂石, 當即就開始分析:“我們在京中調糧就用了快三天, 原定的五天之內必能趕到,卻在山裏耽擱了有五天半, 糧車是第一天就丟了的, 那麽這五天的時間, 就是對方用來換糧的。他們打點好了一切, 抹去了所有的痕跡,假裝成無事發生的樣子,再將我們放出來——倒騰這點糧需要用五天的時間,王妃,他們的人一定不多。”

高悅行:“他們拿到了糧,會藏在哪兒?”

趙佟生:“不能遠了。”他扶住了腰間的刀, 道:“索性糧也沒了, 還去個屁的江南, 兄弟們上馬, 隨我殺回去, 將山翻個徹底也要把糧搶回來。”

他一轉頭, 見高悅行正牽馬, 又放低了聲音,道:“末將指兩個人護送王妃回京。”

高悅行在馬上坐穩,道:“不用,我同你們一起,把糧食找回來,立馬押糧下江南。”

趙佟生一咬牙:“行,王妃為著江南災情點燈熬油熬了自己半月餘,如今都還親自上陣,兄弟們士氣振一振。”

他們帶兵連夜往回趕,棄了所有的車。

全是砂石的麻袋也不值得留戀。

高悅行問:“你覺得他們會將糧食藏在什麽地方?”

趙佟生道:“肯定不能遠了,那麽多的糧,運起來動靜不小呢,我們不可能察覺不到。王妃,我覺得,他們或許是等我們離開之後,才動手轉運的。”

高悅行點頭。

那群人掉包了糧食之後,還費時費力,將現場偽造成什麽也沒發生過的樣子,定有所圖。

高悅行道:“從此處道潞涉山,快馬加鞭約莫需要一天一夜的功夫,來回便是兩天兩夜,兩天,他們能走到哪裏呢?”

趙佟生:“出了潞涉山就是一馬平川的平原和城鎮,他們若是向南走,繞不過我們,若是向北走,繞不過京城,沒準啊,他們直接在潞涉山附近找個地方藏起來了呢?”

那幾輛車的規模高悅行見過了。

得需要一個大莊子才能存放得下。

潞涉山附近倒是有一個大莊子。

背依著潞涉山的山脊,向陽面有一處緩坡,獨立出一座山的樣子,上面種滿了海棠樹。

李弗襄在京外置辦的京郊別院,海棠行宮。

高悅行倏地勒馬。

趙佟生回頭:“王妃?”

高悅行恍惚了片刻,道:“無事,我好像……知道了。”

京郊也下雨了。

不過和江南受災的地方沒得比,只淺淺地下了一陣子,便雨過晴空。

清晨,潞涉山就是容易生霧氣,那白茫茫的晨霧要等到正午日頭足夠烈時才會散。

反正清早晨是不會散的。

一輛馬車駛出了京城,徑直往京郊的方向而去。

傅蕓知道自己最近出城太頻繁了,已經惹來了啞姑的懷疑。

啞姑最近看她的眼神一直滿含著戒備。

但是她沒有辦法,她唯一在世的家人,她的姐姐落到了別人的手上。

她不想姐姐受盡折磨丟了性命,只能乖乖聽話。

她今天是最後一次出城了。

到了存放糧食的地方,她將所有的糧交給那位大人,她就再也不用違背自己的良心做事了。

那人承諾她,這是最後一次,將所有的糧食交出去,她再也不用背負良心債了,她可以重新回到陽光下,再接來自己的姐姐,陪在身邊。

傅蕓路上攥著手心,不斷地告訴自己——不要怕,你什麽也沒做,你只是將主子的別院借給他們一用罷了,用過便還,你沒有害過人,王爺和王妃都不會死,他們在不久後將平安歸來,一切都會像是沒有發生過一樣。

就這樣,一路到了潞涉山,傅蕓甚至不敢擡頭去看那山一眼,哆嗦著來到了海棠別院,用自己掌管的鑰匙打開了大門。

空蕩蕩的門庭朝她敞開,幾輛車的糧食就停在院中。

傅蕓張望四周,發現並沒有人。

於是她在廊下坐著等。

等了好久,才又聽見轆轆的馬車聲。

有人來了。

傅蕓期待地趴在門口向外看,見那輛馬車停在了門口,也是孤零零的模樣,簡陋樸素,馬夫跳下車,掀開了車簾子,從裏面扶出了一個人。

傅蕓看清那個人的面孔,瞪大了眼睛:“信、信王殿下?”

信王手裏拎著一個箱子,站穩後,一見是她,便皺了眉:“怎麽是你?”他思索了片刻,似乎是想通了什麽,自嘲一笑:“難怪會安排這這裏見面,這正是你家主子的地盤啊。”

信王神情懨懨的,進了門後,將手裏的箱子遞給她,說:“你要的錢我帶來了,你現在可以放人了吧。”

傅蕓一頭霧水:“您在說什麽?”

信王和她對視了片刻,一雙眼睛先是懷疑,而後發現她的反應不像是在作偽,又變成了茫然,道:“我府上的侍妾遭人綁架了,難道不是你寫信,問我要黃金二百兩,不許報官孤身到此地贖人的?”

傅蕓:“……啊?我沒有啊,不是我,我只是在這裏等……”

她在這裏等什麽?

傅蕓忽然意識到什麽,頓住了。

信王反倒急了:“不是你?那是誰?那綁匪明明是約了今日辰時在此地交錢贖人的啊!?”

正說著,信王就要沖進院子裏找,剛踏進門庭內,便見到十數輛載著糧食的馬車停在院中,他停下:“嗯?這不是賑災的糧?這麽在這?”

信王當然認得送出去賑災的糧食。

因為那就是他東奔西走幫忙調來的。

信王仍舊沒能反應過來:“算著時間,賑災的糧早該到了啊,怎麽停在這裏?”

傅蕓捂住了自己的嘴巴。

她記起來那個人對她的囑咐,要她在今日辰時到院中等著,自有人會送上門來。

是他?

不是他?

傅蕓徹底迷糊了。

但是門外再次傳來了動靜,這次可是轟隆的馬蹄聲,聽著像是來了不少人。

傅蕓和信王齊齊向門口的方向望去。

只見門外翻騰起塵土,很快,有人停在了別院前,為首一人推開門,正式戶部尚書孔世戍,而他的身後,站的是京兆尹的陪同,還有無數的府兵和捕頭。

信王疑惑道:“孔尚書,您這是?”

孔世戍臉上的笑堪稱是慈眉善目,不慌不忙道:“信王殿下,私自劫下賑災的糧,劃入自己囊中,這恐怕是有點不合適吧。”

信王瞧著外面的嚴陣以待,再瞧著裏面停著的賑災輛車,再遲鈍此時也反應過來,自己是被人擺了一道。

至於是誰,可不就在眼前麽。

信王氣到極致,嗆咳著才倒過一口氣,恨道:“孔世戍,你真是死性不改!”

孔世戍一點兒也不生氣,仿佛還帶著一絲得意:“死性不改?哈哈,信王您是不是搞錯身份啦,現在我是官,你是賊。貪汙賑災糧的人是你,不是我。京兆府尹在此,信王殿下,人證物證聚在,有話您還是牢裏說吧。”

他身後的兵一擁而上,信王不服氣地喊道:“孔世戍,是您陷害我,你綁了我的妾室,引我到這裏,栽贓嫁禍我。”

孔世戍袖手冷笑:“信王殿下,我不如讓你死的明白點,哪有什麽被綁的侍妾啊,您知道,我和京兆尹今日為何會站在這裏嗎?”

信王停住,真傻傻地問:“為何?”

孔世戍笑而不語,京兆尹義正言辭道:“王爺,您的侍妾姜氏,拿著您的親筆手書,到衙門裏面狀告你收買襄王殿下的府裏人,派人截下了賑災的糧食,藏在了襄王的別院裏。我按照您親筆手書上的時間,守候在此,果然等到了您,人證、物證俱在,信王殿下,您是糊塗了,賑災的糧都敢動。”

信王豈敢置信:“我沒有——”

京兆尹:“您的枕邊人難道還會誣告您不成?”

信王頓時無話可說,捕快圍上來,信王任由自己被壓在地上,目光一垂,看到了自己隨身帶來的箱子裏,撒出的一地黃金。

孔世戍裝模作樣怪叫一聲:“喲,這錢是用來封口的吧,正好,罪證更確鑿了呢。”

信王搖搖欲墜地被拖了起來。

孔世戍望著他神不守舍的模樣,嘆息道:“信王殿下,若是在早幾年,我一定會替你惋惜的,想當年您正當少年時候,何等的風采卓然啊,怎麽幾年的時間,自己墮落成了這副鬼樣子?”

信王不理會他。

孔世戍搖頭:“真是可惜了。”

他一擺手,信王就要被押下去,孔世戍的貪婪的目光往向院中那幾輛車的糧食,說:“停於此地的賑災糧便是物證,一並帶回去吧。”

他們正準備收工走人了。

原本寂靜無聲的海棠別院裏忽然起了動靜。

正廳裏緊閉的房門轟然被人踹開。

孔世戍皺眉回頭,映入眼簾的,確實一排輕弩正對著他的臉,他大驚失色,腿一軟,退後了幾步。

那一排□□之後,高悅行從陰暗處踏了一步站出來,道:“——留步,賑災糧,我還沒同意你們帶走呢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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